习辛苦,每晚都会给他做点营养的夜宵,等他回来吃。
今天到家也是依旧,只不过阿姨的夜宵多做了一碗。看着坐在餐厅里一边看平板一边喝粥的男人,柏江忻皱起眉。男人还穿着一身西装,外套都没脱,显然也是才应酬完回来。柏江忻跟他长得有几分像,五官端正英挺,清冷疏离的眉眼,但男人的眉眼中更多了一些时光的磨砺。
平时日理万机的柏总今天居然在家吃夜宵,柏江忻没说什么,直接坐在了男人对面。
沉默了十几秒,最后还是男人开口:“高三的晚自习这么晚才下课?”柏江忻不喜欢解释他觉得没必要的东西,即使是面对父亲,他直接嗯了声。之后再无话了,柏光蹙眉,放下粥勺,看着儿子。柏江忻好似没有发现,连头都没有抬一下,始终低着头吃粥,模样斯文,垂下的睫毛挡住能够察觉到情绪的眼睛。
柏光提起不久后学校家长会的事,这是高三的最后一次家长会,所以老师早就在群里通知了各位家长,能到的务必到。柏光虽然忙,但也没有忙到连抽几个小时参加家长会的时间都没有,他犹豫去不去,纯粹是因为之前缺席缺惯了,反正儿子在学校从来没犯过错,他就算去了,也是被老师拉着一通夸,他平时在工作应酬中听马屁听得实在太多了,不想再去应付老师。
再加上,他们父子俩实在是不亲近。
柏江忻并不是从小到大都这样,他小时候还是有小朋友的样子的,也比较愿意亲近父母,可自从他和前妻起诉离婚后,儿子对他、对前妻的态度,瞬间就冷了下来。
后来法院判了他跟前妻解除夫妻关系,财产也分割了,那时候柏江忻还很小,所以法官偏向于把孩子判给母亲那边抚养,但柏江忻的母亲拒绝了。柏光问儿子想不想跟自己生活,柏江忻说想跟爷爷一起生活。爷爷早就退休多年,老人家只喜欢清净,不喜欢跟人打交道,带着老伴长居在附近的二线城市,柏江忻跟着爷爷一直生活到小学毕业,后来是为了升学念书,拿到更好的教育资源,读中学的时候又回到了父亲身边。把儿子接回来后,父亲特意嘱咐柏光,以后在忻儿面前注意点说话,不要把工作和感情上的那些牢骚说给他听。
柏光说他从来没有对儿子发过牢骚,父亲又说,在心里想也不行!柏光觉得挺无奈的,又不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儿,一个成年人,工作、家庭、社会,各种压力都要面对,怎么可能一点牢骚都没有。如果对着儿子,连心里有一点牢骚都不行,那他宁愿回避。他对儿子没有什么要求,儿子对他也没有什么要求,一个负责提供物质,一个负责好好读书,成年以后儿子从家里独立出去,他这个父亲也算是完成了赡养义务,父子俩就这样在同一个屋檐下当了好些年的陌生人。高三的最后一次家长会,柏光也是下意识地不想去,可是老师在群里说了好几遍,他又觉得,最后一次,不去是不是不太好。这次柏光主动提起,柏江忻的态度却还是一如既往:“您要是没空去的话,到时候让您秘书或者司机代替您都行。”说罢,他又指着一旁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说:“如果您的秘书和司机也都没空,让阿姨去也行。”
阿姨听到了,连手套都没摘,急忙摆手:“高三最后一次家长会,这我怎么能代替,还是柏先生您亲自去一趟比较好。”闻言,柏光又看向柏江忻。
柏江忻淡淡说:“随便谁去都行。”
然后他放下勺,说自己已经吃好了,柏光看了眼他的碗,皱眉:“都没吃几口,没胃口吗?”
“回来的路上买了点甜点,我吃那个。”
柏江忻起身,路过柏光的时候,柏光无意间发现他校服领子的后面竞然沾了片小叶子,于是下意识地想帮他把叶子拿下来。谁知他的指尖才刚碰到,儿子就跟条件发射似的,转身推开了他的手。如果说刚刚父子间生疏的对话还没什么,那这一个举动,柏光是真觉得被儿子搞得有点挂不住脸面了。
柏光沉声说:“你校服领子上有落叶。”
柏江忻微怔,伸手去拿,还真抓到了叶子。他张张唇,没来得及说什么,柏光就先说了:“柏江忻,我是你爸爸,不是你仇人。”
“这么不想看到我,等读了大学以后,你自己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去吧,我也懒得管你了。”
他以为这样能够震慑住儿子,但柏江忻却忽然扯起一边唇笑了,扬起冷峻的眉毛,就那么锐利而讥讽地看着自己的父亲。“行啊。"他淡淡说,“您别忘了到时候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就行。”孩子是最懂得怎麽惹父母生气的,这种软硬不吃又夹杂着几分轻浮的冷漠语气,最能调动起大人的怒火。
柏江忻在学校虽然也不怎么热情,冷冷淡淡的样子,让人感觉不好接近,可至少对着同学和老师,他是疏离但礼貌客气的,绝不会是这种态度。柏光彻底没心情待在家里了,理了理身上的西装,转身就走。主人家又要离开,阿姨急急忙忙追出来问:“您今晚不在家里睡了啊?”“不睡了。"柏光留下一句,“床单你帮我换回来吧。”大门啪地一声被推开了,没有关上,现在天儿还冷,供暖系统还没停,冷风嗖嗖地往空旷的客厅里刮。
阿姨急急忙忙去关上门,回来时柏江忻依旧还站在餐桌旁边,垂着眼,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阿姨走过去,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。
“别跟你爸爸计较哈,早点休息吧。”
【啧啧造孽哦,亲父子处得跟仇人一样,我要是有个这么有钱的爹,住这么好的房子,每天跪着伺候我爹我都愿意。】【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屁事多,有钱还不满足,没苦硬吃,天天一副全世界都欠他债的脸色,这要是我小孩,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,一分钱不给,看他还敢不敢跟我摆脸色。】
面对阿姨脸上担忧的神色,柏江忻不想再看,撇开眼。没什么好生气的,不同的生活环境、不同的人生经历,阿姨工作不容易,每天还要看他的脸色,心里头觉得他是无病呻吟,很正常。就像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,他妈抱着他说自己是有苦衷才没办法带他一起生活,实际上她只是准备和新男友去国外生活了,如果带上他这个累赘,她的新男友会不乐意。
母亲要追求她的新人生,没什么错,他没什么可谴责她的。还有很多人,柏江忻不怨恨他们,但也不想亲近他们。就这样吧。
阿姨留继续收拾父子俩没吃完的夜宵,柏江忻对阿姨说了句辛苦了,拎着书包上楼回房。
在书桌前坐下,柏江忻拿出在向笛家楼下买的泡芙,她